在西方美学史上,关于诗与画之间的争论就持续了很长的时间。达芬奇认为,绘画比诗歌高明,因为绘画接近数学和几何学。莱辛认为,绘画和雕塑之类的造型艺术比诗歌更适合表现美。雕塑中的超现实风格之所以更明显,在一定程度上也与雕塑的媒介有关。
比较起来说,雕塑受到媒介的限制比绘画要大。受到崇尚自然、追求神似的美学的影响,中国雕塑家非常尊重媒介本身的特性,他们常常根据媒介本身的形构,充分发挥自己的想象,稍加雕琢,便从媒介中幻现出所需要的艺术形象。这种“随物赋形”的手法,让中国雕塑很早就体现出明显的超现实特征。
在西方,超现实雕塑是超现实主义运动的重要组成部分。1931年,达利对超现实雕塑作了一个这样的界定:超现实雕塑是绝对无用的,完全为了以拜物教方式进行的物化目的创造的,带有最大限度的可触知的现实,充满狂乱的观念和幻想。在达利的这个界定中,超现实雕塑具有两个矛盾的特征,一个是物质性,一个是想象性。超现实雕塑通过将这两个矛盾的特征结合起来,造成超现实的感觉。
由于西方超现实主义艺术家多数受到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理论的影响,超现实雕塑多半与力比多有关,是性欲的一种幻想的表达方式。2009年6月至2010年1月,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做了一个“情欲之物:超现实雕塑收藏展”,展示了超现实主义大师们的雕塑作品。如同展览的题目所言,它们与弗洛伊德精神分析理论的关系非常明显。
从中国当代艺术的角度来看,雕塑在摆脱社会主义现实主义的影响方面,也发挥了巨大的作用。比如,王克平在70年代末创作的一批木雕艺术,因为材质的启迪而具有明显的超现实特征,率先冲破了社会主义现实主义的束缚。
今天雕塑领域中超现实波普,已经成了雕塑家们一种普遍的表达方式,它既不像超现实主义运动依赖精神分析,也不像政治波普依赖政治寓意,因而可以具有更加广泛的含义。尤其是随着21世纪影像技术的新发展,虚拟现实已经成了一种普遍的艺术生产方式。今天的超现实波普风格,不再需要任何特殊的理论作为支撑。
总之,超现实波普不仅符合21世纪的视觉经验,而且可以充分利用中国本土艺术资源。由于现实主义在中国传统艺术中并没有取得统治地位,中国历代艺术家凭借想象力创造出了许多超现实的形象。与文艺复兴以来的欧洲艺术相比较,中国传统艺术在整体上具有超现实的特征。发达的想象力和丰富的图像资源,成为中国当代艺术家创作超现实波普的宝贵财富。在中国当代雕塑家创作出来的超现实波普作品中,我们可以感受到中国当代艺术所展现的前所未有的广度、深度和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