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占洋作品
客观地看,这些理念或者说符号性的表达无可厚非,甚至还有相当的生存土壤,以及政治、经济、文化和艺术发展上的逻辑必然性。
从政治上看,中国特殊的政治体制在摸索前行的过程中,必然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尤其是在文革十年以及改革开放之后,在新的国内外环境下,包括艺术家在内的形形色色的国人对于政治的思考和反应必然是多样多元的。
从经济上看,在经历了计划经济和改革开放三十多年的发展之后,中国在高速发展的同时暴露出来了区域不均衡、贫富悬殊、环境问题、诚信及道德危机、价值评判标准的混乱等问题。这些与民生息息相关的现象,成为许多中国当代艺术家乐于并易于选择的题材。
从文化上看,过去总是被教科书和老师不断强化的中国文化的博大精深恰恰昭示了中国近现代文化的断层与缺失,这是很多人长大后才逐渐明白的道理。中国数千年的文化固然博大精深,但同样也给民国及之后的中国造成了更大的压力,最多也只是让近现代的中国文人和艺术家在面对强势的西方文化艺术时多了一丝阿Q式的自我安慰。
中国当代艺术家的主要问题不是没有认识到传统文化的重要性,相反,是许多艺术家的态度远远大于对传统文化的真正理解和掌握。对于传统文化的一知半解是这些艺术家的硬伤,也决定了他们在艺术创作上心态的不自信和画面的生硬感与仓促感。
从艺术上看,由于很多艺术家缺乏传统文化的有力支撑,必然会倒向简单拼凑而成的视觉大杂烩。这种波普艺术和魔幻现实主义色彩的大杂烩往往具有较强的欺骗性。一方面是画面符号的易于识别,一方面又是符号之间的联系似是而非,让观众陷入一种若即若离的恍然状态。
从市场上看,这种若即若离的关系正是一种十分有效的游戏规则,如同女人之于男人,犹抱琵琶半遮面远胜于赤裸裸的投怀送抱。中国当代艺术的这种幽默感由于贴上了特定的政治、经济和文化标签,尤其得到国外艺术资本的青睐。
中国当代艺术的幽默表征,从根本上来看,是一种文化策略。一方面,它以艺术的名义揭示并引导观众反思这个社会出现的种种问题和现象,另一方面,它又高扬中国文化的旗帜试图在世界当代艺术生态中昭示自我存在的意义和价值。
然而,真正能够做出实际意义贡献的艺术家远远少于振臂高呼的投机分子,幽默这种文化策略在很多人的手里沦落为一种艺术投机。根本原因在于真正敬畏和潜心回望传统文化,以及面对市场的诱惑有独立思考和民族担当的艺术家少之又少。
李占洋像是一个信守翻炒历史和当下、现实与荒诞的艺术大厨,“玩世现实主义”的“收租院”群塑在蔡国强的基础上走的更远更“生猛”,嬉笑怒骂,天马行空。只是似乎过于“生猛”,略有些“质胜于文”之感。李津对于传统文人趣味和笔墨色彩的娴熟领悟,让他的作品润而雅、静而趣,营造出当下纷扰浮夸社会中一个精致的“小时代”,很唯美,很自我。与李占洋相比,似乎又有些“文胜于质”,文人的社会姿态不那么卓然。迟鹏的幽默是一种自恋又自嘲的错置游戏,看似没有归宿的灵魂与肉体其实是一种孤傲。唐志冈的幽默效果一望而知,但不妨碍其厚重感,反而强化了人们面对画面中这些儿童时的忧虑。当无数人还在模仿方力均式“大头”的时候,画家本人早已从对特定时代、特点人群生存状态的执着转向对于文化、历史和人生模式“难以言说”的体味与思考,更博大,更深沉,也更有气象。
执着于文化与艺术担当的幽默是一种策略,熙攘于市场裙边的幽默自然是投机,打着文化和艺术担当旗帜的投机则是虚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