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德加·德加 蒙面化妆舞者的入口 色粉画
颜文樑 厨房 粉画 1920年
绘画之所以分为国画,油画,版画,水彩、水粉画,蛋彩画,蜡笔、铅笔、钢笔画,木炭画,粉笔画等,无非都是因为工具材料不同产生了不同命名的画种。
细想古今中外各画种的名家名作,除了所表现的主题反映了画家所处的那个年代的现实生活之外,他们在掌握和发挥本画种材质之美方面都是达到了完美的境界。可见一个好画家,最起码要对本画种的材质和工具有个全面透彻的了解,这样才能驾轻就熟,熟能生巧,充分发挥这个画种的材质之美。
粉画的主要材料是粉画纸和粉画笔。粉画纸不同于一般的绘画用纸,为了便于干粉笔的粉末附着其上,必须是有肌理或粗纹的纸张,而且粉画纸都带有彩色底色的,很少有纯白的底色。其底色分深浅、寒暖,纹理有粗有细,分门别类,应有尽有。据我所知,各国现有粉画纸的色彩已达三四百种之多。画家可以根据自己作品所需自由选用,这是其他画种所没有的。另外,粉画布,像油画布一样要订在木质的内框上使用,有沙粒附着在米黄色布面上,粉画笔在略有弹性的布上作画,另有一番味道。
粉画的另一个主要材料是粉画笔,它是由干的色粉加以轻胶压制出来的,质地有软性与硬性之分,形状有圆柱形、方柱形。长、短、粗、细,因各生产企业而异。粉笔的色相极其丰富,世界各国粉画专用笔的色彩已有3000余种。有些国外生产的粉笔中,还有金色、银色、荧光色的。另外还有以铅笔形式生产的色粉笔,如同用铅笔一样,要削去木质外周,这种粉笔主要用于刻画精细之处。近年还有一种能溶于水的粉画笔,形状有铅笔形或碳棒形,画好后用水喷一下,颜色会溶化开来,产生一些特殊的效果。
粉笔的质量也有高低之分。画家专用的高级色粉笔是采用矿物质作为原料的,固定性好,不易变色,当然价格亦高。色粉画最大特点是用粉笔直接在粉画纸上画就可以了,不像水彩画要用水来调色,油画要用调色油来稀释,粉画不用调色板、调色盒,随心所欲,直接往粉画纸上作画就行,画纸就是整个过程的“调色板”。这就减少了媒介的化学反应,不易变色。
粉画的材质之美在于它可以完全利用纸的底色,轻轻松松在较短时间内,事半功倍地完成一幅非常协调的画,同一张粉画纸的底色本来是一样的,但你留出来利用它,往往会在不同的部位,由于周围色彩的不同,使原本相同的底色产生出不相同的色彩效果。简单的底色,因环境色的影响却能产生丰富多彩的变化,这是色粉画的一个很重要的特质。
粉画的材质之美还在于可以根据作者想表达的画面氛围和意境需要,选择不同底色的纸,便于很快取得画面整体协调的效果。例如,画一幅阴雨天的风景可以选用灰色调或偏冷一些的粉画纸;画一幅阳光明媚、晴空万里的天气,很有光感的风景,就可以选用浅米黄色或偏暖的亮色调粉画纸。又如,你要画的是受光体,需要以暗色调来衬托时,就可以选用深色调的粉画纸;相反,如果你要画的对象是处在逆光的情况下,就可以选用亮色调的粉画纸做背景。我们称之谓“暗托亮,亮托暗”。在有底色的画纸上作画掌控画面的全局就容易多了。
粉画的材质之美还在于可以轻轻松松地表现好画面的虚实关系。我们都知道虚实关系在画面上是表现空间和使画面生动、有节奏、有韵味的关键。没有经验的画家要把握好“虚、实”是很难的。而粉画却很容易,用粉笔在纸上用力画就是实的,轻轻地画就会虚一些,如果用手揉擦一下,则会更虚。总之,下笔的轻重就能表现虚实,加之可以揉擦,甚至可以用油画笔把画得过于实或者太厚的地方掸去,留下的痕迹也就成了虚的部分了。所以只要略加指点,一般初学者就很快可以处理好画面的虚实关系。而这个问题在油画、水彩画的初学者中是不那么容易学到手的。
粉画的材质之美在于它的覆盖力很强,又没有流动性,色相又丰富,便于掌控,易于修改。任何画家作画过程中总有画得不顺手、不理想的时候。老国画家称要有“九朽一罢”的精神。往往一笔之误,就得“卷土重来”。水彩画也是这样,有时错过了接笔时机,或者没有控制好水分的流动方向,就没法再画下去了。粉画则不一样,即使画得不准确、不理想,我可以想好了掸掉它,慢条斯理地去修改,因它不会流动,所以不必心急慌忙地抢时间,因为它有覆盖力,掸掉不理想的地方可以重新画上理想的,只要不破坏粉画纸的肌理就行。每一个有耐性、有信心的画家,就不会有画不好的粉画,对初学者来说,为此也易增强自信。
粉画的材质之美更在于它可以表现不同的题材、不同的物体,不同质感的无穷魅力,无论是轻松朦胧的画面,还是严肃凝重的主题,它都可以不负画家之意轻而易举地表达出来。例如粉画家前辈颜文樑的《厨房》,画的是一幅传统居家的厨房,那砖砌的灶头,炉膛里窜出来的火苗,锅盖上冒出的热气,墙壁上挂着的火腿,门窗的花格还透着侧射进来的阳光,一切的一切都表现得那么真切动人,让人看了犹如身临其境,仿佛还能闻到锅里肉香扑鼻而来。又如前辈李超士的静物蔬菜瓜果,画面虽然不大,通过他刻画的南瓜皮疙里疙瘩坚硬的质感,你会感觉到这是一只分量不轻的老南瓜。
以上二例不能不说是粉画材质之美的魅力。当然没有作画者高超的绘画修养也是无法把材质之美完全发挥出来的。相反没有画种本身材质之美,画家作画如无米之炊,技巧再好也难以创作出传世之作。任何画种都是工具材料决定各自技法,色粉画也不例外。因为粉笔是干的,形态是圆柱或方柱形,要画大块面的时候可以将笔趴下来画,要画线条可以利用粉笔的棱角、锐角,要画明暗交界处,往往用手指把明部和暗部的色彩一揉就能转过去了。我有时候用笔尖画,有时候用笔根画,有时候顺笔画,有时候逆笔画,都会产生不同的效果。粉笔有覆盖性,既可以修改画得不好之处,也可以在两种颜色覆盖时,以不同厚薄、不同轻重等手法调出你所想要的颜色(即将画面成为“调色板”)。点、线、面,单层、多层画法,也可各取所需,手指、手掌的揉擦方法也各有千秋,这些都是因为粉画的材质才产生了这样那样的技法。这些技法随着表现的需要和作者的个性而不断地发展和丰富着。我觉得以粉画的材质来讲,目前还有很多发展的空间,有待我和我的同道们共同去探索,去发现。
粉画是具有独特艺术魅力的重要画种,在西方传统深厚,从文艺复兴时期的达·芬奇、米开朗基罗,到19、20世纪的德拉克洛瓦、马奈、德加等大师都留下过许多经典的粉画作品。从艺术效果来看,粉画既有油画的厚重又有水彩画的灵动之感,在塑造和晕染方面有独到之处。粉画的主要材料是粉画纸和粉画笔,作画便捷,更因其材质覆盖力强、稳定性强、表现力强、色彩绚丽饱和等特点而衍生出了多样的绘画技法,这些技法随着表现的需要和作者的个性而不断地发展和丰富着。就粉画的材质来讲,目前还有很多发展的空间,等待我们去探索,去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