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华震
当我们说起拉美的时候,浮现在我们脑海中的,大概首先会是足球、切。格瓦拉和马尔克斯。但对于欧洲——拉美的前宗主国们——来说,拉美或许更多地意味着“欠发达、乡土气息、暴力和异国情调”。这两种偏见共同塑造了拉美版本的“东方主义”。策展人显然对这样的刻板印象并不认同。近日,由亚历杭德罗。卡斯特略特和胡安。安东尼奥。莫利纳共同策划的以“隐藏”为主题的拉美摄影展,意图展示拉美社会的某些敏感话题。
来自拉美的10位年轻摄影师在塞万提斯学院为我们展示了他们对生活的观察。在2010年,更多的拉美摄影师在西班牙国际摄影和视觉艺术节(PhotoEspaña)框架下进行了重要的展出并在美国巡展。亚历杭德罗。卡斯特略特和胡安。安东尼奥。莫利纳在某些特定的作品中,察觉到了它们之间某些内在的联系,这些联系提供了精准地观察拉美社会的微小窗口。于是他们收集了这些作品,作为一个独立的系列展出,并将之命名为“隐藏”,意在说明这些作品所透露出的观察者身份。
一组名为《家庭成员和保姆》的照片最直观地反映了展览在“隐藏”主题下所要传达的社会含义。摄影师塞巴斯蒂安。弗里德曼摆拍了几位家庭保姆在他们雇主家与在他们自己家的照片。雇佣保姆的中产阶级家庭的客厅与保姆的低收入家庭的起居室被摄影师并置。在前者中,他们与主人的位置关系并不突出,曝光方式也使所有人都处于一种相当的状态和类似的存在地位,但是紧接着,保姆们微妙的肢体语言暴露了他们所处的“镶嵌”性地位,他们像是从另一个地方被输送进这个不属于他们的客厅,雇主们的怡然自得和保姆脸部的微微拘谨使客厅里的空气不再顺畅。而在紧接着的照片中,保姆们回到自家的起居室,中产阶级趣味的空旷的空间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由老旧家具包围所形成的狭窄、亲密的空间,保姆们在这个空间中,肢体与脸部肌肉的的舒展度增加了。这组立足于对比的作品,在微妙的空间处理上,使得一个社会的两个断层得以被揭露,隐藏在这两个断层之间的鸿沟,令照片的主人公们无法自安。
而在作品《超级金发女郎》中,来自危地马拉的女摄影师安德烈娅。阿拉贡讲述了隐藏在危地马拉社会中的种族问题。在照片中,快乐的女孩子们或者老婆婆们在开派对,她们都顶着一头金发。“我的祖母习惯于把头发染成铂金色。当她还在世的时候,我曾带她去美国旅行。出发前她开玩笑似地对我说:‘当人们在休斯敦机场看到我们的时候肯定会说:看那个老富婆和她的女仆。’那就是我,黑黑的头发,挽着她的胳膊走在机场的走廊里。”她说到。印第安人的黑发与欧洲殖民者的金发在视觉上区隔了两个种族。在她成长的环境里,被人称为“印第安人”是一种侮辱。“我所有的洋娃娃都有着金色的头发。我们都被这样一种代代相传的审美模式所主导;长大后,很多人还试图达到这样的标准。在危地马拉,只要染成金发就可以提升自身的社会阶层,因为社会阶层已经和这一审美的固定思维联系在了一起。”《超级金发女郎》讲述了自欧洲和美国相继统治危地马拉后权力关系的构建。而最初的政权统治也已经变成了如今的文化统治。
作为“隐藏”的策展人,胡安。安东尼奥。莫利纳意图解释艺术与政治的联系。这种联系不仅止于前文所述艺术作品中所指涉的政治,而是艺术创作本身就存在着多重的权力结构。这些权力结构制约着艺术的创作走向,而他也并不讳认,“在一些专门针对年轻艺术家的活动中,艺术家的年龄成了唯一的联系纽带……此类展览主要凸显作为推手的机构和企业,而策展人和艺术家则退居次要地位,成为了特定文化政策的必要参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