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2日晚8点,中国嘉德2011春拍首次推出的古代及近现代书画联合夜场“大观——中国书画珍品之夜”在北京举槌,齐白石作品《松柏高立图·篆书四言联》最终以4.255亿元人民币的天价成交,刷新中国近现代书画拍卖纪录。此件画作的送拍人是上海著名藏家刘益谦,而他当时购买这件作品只花了不到2000万。业界认为,刘益谦对艺术品的“兴趣”大减,开始套现手中艺术品。
无独有偶,世界上收藏中国当代艺术品最多的收藏家之一的比利时人尤伦斯2月宣布,将通过香港苏富比拍卖其收藏的106件中国当代艺术品,此后将寻机出售手中剩余的1000多件中国艺术品。早在两年前,尤伦斯就开始在内地拍场大肆出货了,只是当时出售的大多是古代书画。
分析人士表示,在当前中国艺术品天价合理的欢呼声背后,是否正上演着一场必将越演越烈的与艺术无关的资本豪赌?在炒房、炒股之后,大约有1000亿元的游资开始加入爆炒艺术品的队伍。中国艺术品价格大幅飙升,已经进入了危险的泡沫期,市场也可能急转直下陷入低潮。
有关专家指出,目前中国艺术品拍卖市场的火爆与大量游资涌入不无关系,而大量游资介入将冲击正常的艺术品市场秩序。刚刚起局待兴的中国艺术品市场,一旦被短期投机的“过江龙”呼啸而过,只能是满目疮痍。因此,在规范、管理、监督等问题也将适时提上议事日程。
资本大鳄套现艺术品
刘益谦套现手中艺术品并非个案,世界上收藏中国当代艺术品最多的收藏家之一的比利时人尤伦斯近日宣布,将把位于北京798的“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管理权转让给长期合作伙伴,并于4月3日通过香港苏富比拍卖其收藏的106件中国当代艺术品,此后将寻机出售手中剩余的1000多件中国艺术品。
据称,此次亮相香港苏富比夜场拍卖的106件中国当代艺术品被认为是目前最重要、最完整及最有系统的当代中国艺术收藏之一,涵盖了上世纪80年代至新世纪的中国当代艺术创作,见证了中国当代艺术的诞生和演变。
拍品中最大的亮点是在1989年现代艺术大展中曾经亮相的代表作品,包括张晓刚的三联作《生生息息之爱》、毛旭辉的《家长系列三号》、曾梵志的《假面系列四号》等。张晓刚的《生生息息之爱》是其艺术生涯中早期最重要的代表作。据香港苏富比介绍,该幅作品估价为2500-3000万港元。
本来,一个收藏家出售自己的藏品是件很正常的事,但像尤伦斯这样的重量级买家,一次拿出上百件藏品大规模抛售,还是很容易被视作是某种“非常”信号。有人说,他是“喜新厌旧”看上了印度年轻画家的作品;但也有知情人士分析,主要是因为他年纪大了(76岁高龄),子女对此并无热爱,因此不可能永久收藏下去。而且中国当代艺术已经到了较高的价位,此时出手能有个好价钱。
早在两年前,尤伦斯就开始在内地拍场大肆出货了,只是当时出售的大多是古代书画。2009年春,尤伦斯将在嘉德花2530万元购买的宋徽宗《写生珍禽图》送北京保利拍卖,最后被收藏家刘益谦以6171.2万元接盘,大赚了一笔。随后的明吴彬《十八应真图》(1.69亿元),曾巩《局事帖》(1.03亿元)都是当时的天价拍品,套现资金达6亿元之多!彼时也试探性地抛售了少量油画作品,如陈逸飞的《踱步》(4043.2万元)和刘小东《阳光普照》(683.2万元),拍价也不菲。
来自比利时的尤伦斯夫妇自1987年首次来到北京以来,其收藏的中国艺术品总数高达1700多件,其中中国当代艺术品最多,占藏品总数的80%。由于当时国内关注当代艺术的人很少,所以尤伦斯夫妇当时想买什么就非常容易买到,比如像陈逸飞、曾梵志、张晓刚、方力钧等人的作品,当时的买入价位相当便宜。
然而,近几年当代艺术品在国内迅速升温,令尤伦斯夫妇获得了巨大的投资回报。据公开数据显示,从2009年以来,在拍卖场上推出尤伦斯夫妇收藏的中国当代艺术品,成交价多在几百万元至数千万元之间。像在2009年春拍上,陈逸飞1979年作品《踱步》,最终成交价高达4043.2万元;张晓刚2001年作品《血缘大家庭系列》也以1680万元被藏家买走。
艺术品泡沫随时爆裂
尤伦斯到底为何不愿继续持有中国当代艺术?从市场的因素说,中国当代艺术已经到了较高的价位,很难再攀升了,继续持有也是枉然,此时出手确实能有个好价钱。这些年来,从开始的一次专场拍卖最多不过区区200多万元总成交额,到一场拍卖的总成交额已经上亿元,一些艺术家的作品价格几年间猛涨了数十倍甚至上百倍。有些年轻艺术家的作品,已经是民国初期一些大师作品的10倍,这明显违背市场规律。不少媒体用“连番炒作鸡毛上天”来形容当代艺术曾经火箭般蹿升的价格。
某位资深藏家颇无奈地表示,目前他们只能去寻找和收藏那些存在价值的、还没有被炒作的藏品,因为新进的资本玩家们大都找准市场上公认价值最高的那些艺术品。例如,浙江的企业家只看齐白石的作品,而且对价格多少毫不在意。在他们看来,最贵的就是最好的。
据调查,近年来活跃在拍场的新面孔主要由三部分组成:个人藏家,多为民营企业主,主要从事于金融、房地产、能源等高利润产业;艺术投资基金等金融机构,包括公募与私募,目前以私募为主,他们多偏好书画藏品,最在意回报率;非传统收藏机构,包括部分有意向文化产业发展的企业或以建立美术馆等艺术机构为目标的企业机构等。根据胡润百富2011年4月推出的《2011胡润财富报告》,截至2010年底,除香港、澳门、台湾之外的全国31个省、市、自治区中,千万富豪人数已达96万人。而他们之中有很大一部分人,都曾经或是打算投身艺术品投资市场。
买断-囤积-宣传炒作-适时抛售,这是游资炒作艺术品的惯常做法。在经历了金融危机、楼市、股市政策调控之后,艺术品这块“投资热土”是否会在新生力量冲击下泡沫破裂成为各方争论的焦点。分析人士表示,由于艺术品的特殊性,很多新面孔无法对其形成准确的价值概念,在拍卖场上盲目跟风;而且新面孔一般更倾向于直接进入拍卖场实际操作。于是就出现一个接一个的天价,导致投资狂热,泡沫产生。
假如市场的最精明的中长线投资者开始套现离场,那么就是这个市场可能即将到顶的标志。刘益谦收藏的齐白石最大尺幅作品《松柏高立图·篆书四言联》创出4.255亿元人民币天价,可能就是艺术品泡沫即将爆裂的信号。
收藏家马未都说,收藏变成了投资,这是一种正常现象。但在一次次天价拍卖的背后,也看得出财富对艺术品的伤害,艺术品作为人生消费是顶级的消费品,作为投资却是顶级风险的投资品。也有业内人士表示,游资炒作使得艺术品投资市场的泡沫不断增加,现在涨多少以后就有可能跌多少,这类投资的涨幅和跌幅是对折关系的,缺乏鉴别能力和风险意识的普通投资者将成为最大的受害者。
有关专家认为,目前艺术品投资市场的泡沫已经愈发明显,等到泡沫破裂时对财富分配的格局做出“最终清算”,其结果是可以预见的,即大多数盲目跟风的投资者将赔得血本无归,先知先觉的操纵者才能聚敛巨额财富。因此,艺术品投资领域的风险远高于其他投资渠道,通过提高投资门槛,来保护中小投资者的利益,是十分必要的。鉴于艺术品投资的高风险和不确定性,它恐怕难以成为继股市、楼市之后的第三大投资领域。
炒作断送艺术品市场
去年的春季拍卖会上,刘益谦曾破天荒地砸出了近4亿元人民币,一口气买下了包括陈逸飞《长笛手》(8344万元),《写生珍禽图》(6171.2万元)、《瑞应图》(5824万元)等众多顶级藏品。而在今年的拍卖会上,几乎所有的顶级拍品最后都是被财大气粗的国内买家接手。
在中国艺术品拍卖一个又一个的天价背后,是资本的炒作——大量投机资本正涌向艺术品收藏领域。艺术品市场已经成为资本投机者们的新战场,游资涌进时水涨船高,游资退潮时,接最后一棒的人会亏得很惨!
经济高速发展的中国,犹如一片极富生命力的热带雨林,任何新鲜的种子都会在这里以异乎寻常的速度成长,也会以同样快的速度变异。艺术品市场就是这样一颗新种子,一个正在开花结果却长满了中国特色变异细胞的生命体,这些变异体的毒素正侵蚀着行业的生命。
当前的中国艺术品市场,正在重演上世纪90年代股市中的投机故事。目前,市场资金的半数属于短期投机资金,江浙炒画团俨然成形,投机客们通过包装上市、肆意吹捧、对倒抬价等方式,进行短线炒作,制造虚假繁荣;部分艺术家、画廊、拍卖行、鉴定机构、媒体等产业链上的参与者也知假造假、卖假、拍假,从而加剧了市场的浑浊。投机当道、信息浑浊、诚信危机,已成为影响中国艺术品市场发展的顽疾。
事实上,目前中国艺术品市场的资本结构倒置。据保守估计,市场上的短期投机资本至少在50%以上,甚至一段时间内达到70%-80%左右。如此之高的短期投资资本比例,使尚处于初级阶段的中国艺术市场上演着一出由投机者导演,由艺术家、画廊、拍卖行、批评家、媒体共同参与的投机故事。
眼下,投资艺术品市场的温州炒家购买的多为当代艺术品书画。这些“商家+炒家“依然使用的是以往逐利惯用的手法,看中了一些中青年艺术家的字画后,先买断他的所有作品,长时间地对这位艺术家进行包装宣传,一定时间后再找拍卖公司对其作品进行拍卖,抬高这位艺术家的身价。这些相互以经济结合的所谓“艺术品”,需要广大艺术品收藏人士擦亮眼睛分辨。
业界普遍认为,现在的艺术品价格太高了,有些已经不是物有所值了。固然艺术品领域的泡沫并不像房地产和股市那么引人注目,不过已经影响到这个市场的发展,在2006年,艺术品市场就曾吞下了非理性繁荣的后果,成交量急挫40%。
回望历史,大量资本介入将冲击正常的艺术品市场秩序,过度地追求金钱效益得到的是废墟。一旦刚刚起局待兴的中国艺术品市场,被一些过江龙资金呼啸而过,只能是满目疮痍。
在最近两年时间内,中国传统书画完成了由低迷向复苏再向狂飙发展的整个过程,有业内人士担心,几年前在当代艺术品领域生发的泡沫,正在向传统书画和古玩领域弥漫。投机者会使市场短暂的火爆,但他们最终会毁掉这个市场。
有关专家表示,经过了20年的发展,中国艺术品市场初具规模,但由于市场的相关机制并不健全,市场的环境建设、相关标准制定,以及资本运作、退出机制等也不健全,因此,在规范、管理、监督等问题上也将适时提上议事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