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历史地图集》“三国魏冀州”地图中,标明了无极的安城乡,也标明了晋县的安乡。
《曹植被贬“安乡侯”封地在晋州?》追踪
针对梁勇抛出的“曹植被贬‘安乡侯’,封地在晋州侯城”,无极两位学者挺身力驳。昨日,梁勇作出回应。他对无极两位老师严谨、平和的学术风范表示敬意,同时也不揣陋见,愿意对相关问题,进一步深入讨论。他表示,最后判定谭其骧《中国历史地图集》坚持的安乡即“晋州侯城说”是否为铁案,确实应该按照省文物局谢飞研究员说的,应通过科学严肃的考古发掘的物证,佐证文献方面的论断。
□文/图本报记者 谢鑫名 孟醒石
梁勇观点
明清县志错讹多,作为信史价值不大
曹魏安乡与安城
不是一个地方
梁勇介绍,他的撰文只讨论曹魏时期曹植被贬安乡的地望,而忽略了西汉安乡侯国的地望。对此,他提醒无极的二位老师:根据封建制度原则,曹魏时期的安乡与曹睿诏封其外祖父的安城乡(无极安城),不可能是一个地方。
因为曹魏同一时期,曹睿诏封外祖父甄逸为安城乡侯之前,已诏封程昱为安乡侯。所以无极的安城,既然是安城乡侯的封地,自然就不能同时又是安乡侯的封地。
因此,梁勇引用了当代著名历史地理学家谭其骧先生主持、用了数十年完成的国家重点历史地理课题成果《中国历史地图集》的观点,安乡侯封地在晋州侯城,而安城乡侯封地在无极安城。
梁勇认为,这是谭其骧先生的结论,他老人家标注的理由比较合理。
西汉安乡侯国地望的争议
梁勇承认此前对西汉安乡侯国的地望,确实没有深入研究。他认为,无极两位老师提出的商榷思路很好,提醒我们,曹魏王朝诏封的安乡,或与西汉安乡侯国的名号有关。这是完全可能的。甚至如二位老师所言,曹魏安乡与西汉安乡侯国,就是一个地方,只是侯爵食邑级别不同。西汉为侯国,曹魏是为乡侯而已,这也符合常理。
但西汉的安乡侯国封地,是在无极安城,还是在晋州侯城呢?由于两汉时期历史文献,只记载郡县的隶属关系,并没有记载方位与距离,再加上安乡侯国在魏晋以后废置,因此魏晋以来对于安乡侯国城治位置失载,所以出现了无极安城与晋州侯城两说之争。
明清县志错讹多
作为信史价值不大
梁勇介绍,耿兵海老师列举了很多无极安城的传说与关于曹植的“碑刻”证据。他以为这些文物,难以作为汉魏安乡城地望讨论的佐证。
梁勇认为,安城是否汉魏时期的古城遗址,需要在城址的夯土中发掘出最下限的陶片、砖瓦、器物或墓葬证据。曹植墓汉白玉碑之类的传说,不能拿到学术讨论之中。
而且在历史学、历史地理学界都明白,真正要考证千年以前重要的历史地名,明清以来的某些县志,作为信史的价值不大。
因为当时编纂县志的地方人文,对史料把握不够严格,引文错讹甚多,所以,还必须对照历史典籍和距离史实最近的年代的文献原文,进行考订。
《中国历史地图集》未采信《无极县志》
梁勇表示,为什么谭其骧《中国历史地图集》明确地标注了安乡在晋州侯城,而没有采纳《无极县志》关于安城的说法呢?
一,从曹魏的安乡和安城乡入手,进行甄别。《三国志·甄皇后传》中明确记载曹睿诏封外祖父甄逸为安城乡侯,且说明在魏昌(今无极)。因此,安城乡的位置是无极安城,没争议。那么,曹魏诏封的安乡侯,就肯定在另一处,也就是晋州侯城。
二,既然安乡(乡级侯爵)与西汉安乡侯国(县级)有关,再者唐代《元和郡县图志》和宋代的《太平寰宇记》,在引用《三国志》关于甄逸封号“安城乡侯”的时候,都讹为“安乡侯”。这个错误太明显,所以,从学问的角度,肯定不宜采纳,所以,就把西汉的安乡侯国的位置,也标注在晋州侯城。这种推理是排除法。
三,从地理方位推论,西汉安乡,与晋州还是无极的距离更符合汉代置县的常规。对于无极县赵斌所持观点:安乡侯国在无极安城的位置,与当时的汉昌(今无极)、 “苦陉”二县的距离比较合适。梁勇认为,《汉书》卷二十八下《地理志下》,记载:安乡侯国,与廮陶(今宁晋),宋子(今赵县宋城),临平(今晋州古城寨),下曲阳(晋州西侧鼓城)等同属于巨鹿郡(治所在今平乡县)。从方位上看,无一不是在滹沱河以南。
而该地理志记载的无极与卢奴(今定州)、新市(今正定新城铺)、安国(今安国)等县,均属于中山国,这些城邑都在滹沱河以北。
也就是说,当时的巨鹿郡与中山国应该是以滹沱河为界,那么,属于巨鹿郡的安乡侯国为什么一定要在滹沱河以北的无极县安城位置,才能算是符合汉代置县的常规呢?
这一论据,可能恰恰说明,西汉的安乡侯国,应该在滹沱河以南的晋州侯城,更符合汉代置县的常规。或许这也正是谭其骧先生确定安乡侯国在晋州侯城的另一个理由。
赵斌观点
正考证当时滹沱河河道位置
昨日下午,无极县作家协会主席赵斌再次反驳梁勇的部分新观点。
他说,滹沱河河道是动态的,两千年来有很大变化,经历过多次改道。民国二十五年版的《无极县志》便记载了,同治七年滹沱河曾决口、改道。所以,不能拿现在的滹沱河河道位置进行分界,再与以前相比,简单划出哪里是中山国哪里是巨鹿郡。两千年前的滹沱河,浩浩汤汤,水流湍急,河道或许就在今无极安城村以北,与现在的河道位置不一样。“我们目前正查找水文资料,考证当时滹沱河河道位置、走向,准备拿出新的文献证据,反驳梁勇老师的观点。”
学界观点
建议文物部门发掘,查找物证
河北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王文涛教授是研究秦汉时期历史的专家,他认为,“这种学术争论是件好事,通过争论可以越来越接近历史真相,对宣传河北历史文化很有意义。一旦论证确凿,通过考古发掘出遗址,也可以促进当地旅游资源的开发。”
学者栗永也认为这场争论具有积极意义。他说:“从论述和观点来看,双方说的都很好,非常深入,而且都有一定的典籍作证。但目前仍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都没有进一步的证据否定哪一方,尤其是没有证明‘何处是安乡城’的物证。我建议,还是先等待省市文物部门对晋州市侯城村城墙遗址进行考古挖掘,一旦发现了能证明侯城村是安乡故城遗址,就有了典籍文献和文物方面的双重证据,否则仍不能确定谁是谁非。”
梁勇也说,最后判定谭其骧《中国历史地图集》坚持的安乡即“晋州侯城说”是否铁案,确实应该按照谢飞研究员说的,应该通过科学严肃的考古发掘的物证,佐证文献方面的论断。如果在侯城的城墙夯土中,出土大量汉魏时期的遗物,证明作为汉魏城垣的证据充分不争。如果就是一些金元以来的遗物,那说明,这里就不可能是汉魏时期的侯之城。那就说明谭其骧先生弄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