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辛迪·舍曼(Cindy Sherman)、大卫·霍克尼(David Hockney)与艾迪·斯理曼(Hedi Slimane)之后,轮到索菲亚·科波拉(Sofia Coppola)来重新诠释罗伯特·梅普尔索普(Robert Mapplethorpe)留下的丰富摄影遗产。在与梅普尔索普基金会合作下,巴黎的Thaddaeus Ropac画廊邀请这位电影人成为梅普尔索普最新摄影展的策展人,凭借其个人感知从基金会的浩瀚收藏中择取作品。这是一个重新推出、重新认识这位重要艺术家的作品的好机会,由科波拉择取的摄影作品精巧陈列于画廊展厅内,散发出一种温情、以及抹上一丝脆弱感的慵懒。而早年便在母亲引导下敏感于摄影艺术的科波拉,自己本身也是一位热忱的收藏家。
在创造自己的电影世界时,索菲亚·科波拉同样也时常从摄影中汲取灵感——无论是她自己的摄影作品还是他人的。这儿,在一个多少有意识而为之的“情绪收集板”(mood board)上,她激发出一种具有温和神秘气质的叙事,仿佛是一本日记为不同形象所强化——孤独的女性、倦怠的动物、阳光下伸展的躯体、海浪与风中的棕榈树、精心摆置的花儿……垂直于失重的整体中,富有情感。作为展览中的重要作品,《洋兰》(Cattleya)在一片淡紫背景中闪烁着光晕,既反照出梅普尔索普作品中那著名的静物,又令人忆起索菲亚·科波拉自己的电影作品《处女自杀》(Virgin Suicide)中那苦乐参半的粉色色调。这件罕见的彩色作品(6版中的第5版),价格达到了6.779万欧元。
画廊的销售经理Bénédicte Burrus说:“梅普尔索普是最早开始为自己的摄影作品编号的摄影师之一,这是一件摄影以外的事。比起摄影师来,他更认为自己是一位艺术家。我们可以在这(展览中)看到,灯光的布置使得我们得以看到诸如一朵简单的花儿之外的其他东西。(……)这些摄影作品的销售帮助梅普尔索普基金会的日常运作与活动,后者主要包括对艾滋病研究的支持以及为年轻摄影师提供奖金。”
梅普尔索普在去世前十个月创立了这一非营利组织,旨在保存并使自己的作品增值,同时也致力于支持他所挂心的事业。在职业生涯早期,这位摄影家便开始编创自己的五幅系列,接下来是十幅系列、十五幅系列,但不再有更多了。在Thaddaeus Ropac画廊展出的作品中有30%都是真正的稀作。“梅普尔索普很早就对摄影的价值有所意识,也正是他促使自己的良师益友山姆·瓦格斯塔夫(Sam Wagstaff)开始收藏摄影——而这在1970年代还属于相当边缘的事业。” 基金会的行政主管兼艺术总监Dimitri Livas如是说。“我很高兴看到梅普尔索普在今天变得越来越受欢迎。对我来说,逐渐衰老的一大乐趣便是观察到这种看待作品、看待人物的观点的转变,而后者在其生前并不为机构或是评论家所待见,因为梅普尔索普公开了自己的同性恋身份、还拍摄过色情摄影作品,诸如此类。罗伯特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他有着一种复杂的敏感性,而正是在索菲亚·科波拉的选择中可以发现这种敏感性的另一部分。为了方便她的工作,我向她展示了可能会赢得其青睐的作品,包括关于动物的、孩子们的、演员们的照片,而却没有将之引向那些SM影像的绝路。可以看到她最终作出了一份相当具有女性色彩的、相当温和的选择,我想她是在罗伯特·梅普尔索普的作品中看到了一种优雅,一种感性,一种纯真,而这也正是他的艺术、他的个性中的一部分。这是一位腼腆的人,却可以变得虚张声势。”
展览中唯一一幅可谓是公然指涉性欲的作品是《阴茎与牛仔裤》(Cock and Jeans),表现出一种亲切且伤感的情色色彩。Dimitri Livas补充道:“没有什么比帕蒂·史密斯(Patti Smith)在其回忆录《玩笑而已》(Just Kids)中对梅普尔索普的描述更准确的了。”而也正是这位“朋克教母”那幅以一派高傲姿态自剪秀发的肖像被作为展览的开场作而展示(《帕蒂·史密斯》,1978,约2万欧元)。
Bénédicte Burrus对我们说:“令人惊喜的巧合是,帕蒂·史密斯本周在巴黎奥林匹亚音乐厅(Olympia)演出。她来看了展览的预览,对这幅照片依旧印象深刻。那时她将有一场演出,同时也刚刚摘掉由于一次舞台上的摔伤而戴上的颈托,感到自己脖颈处的僵硬,她在最后一刻决定剪掉头发以解放自己的面部。正是在那一刻,梅普尔索普举起了相机。”画面上留下了一个目光急切、紧盯着镜头的帕蒂·史密斯,这也成为梅普尔索普艺术的标志:如行走于钢索之上,同时具备了锐利、骄傲与脆弱。